张爱玲小说《封锁》的艺术机制

莉落

张爱玲小说《封锁》的艺术机制

  导语:张爱玲的小说长于参差的对照,她总是善于走在时代的边缘上,而让一个时代为她而频频回头,在动乱时期,张爱玲并没有选取大众视角,没有去关心革命,她的笔下往往是些平凡的人,一些小人物,她认为革命是悲壮的,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是一种启示。《封锁》是张的代表作,然而它又揭示着怎样的启示呢?下面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封锁》的艺术机制。

  一、悖论机制:时空的停滞与时代的沉默

  张爱玲的小说是生活的。张爱玲的大多数小说里我们所能看到只是生活情节,通过人物情节的发展,展示人性的一面。即使像《倾城之恋》这样的作品也没有将重心偏离,战争、革命不会替代酒杯与爱情。《封锁》呈现的是在动乱年代上海大街的电车里的一个故事,普普通通的一个故事,然而它又为何具有如此巨大的艺术魅力?首先,文本构建出了一个时代与传统的悖论。“封锁了。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都是冷冷的,一点一点连成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电车停了。电车外的人在奔跑,叫喊着,“眼睁睁对着看,互相惧怕着。”这个时代是恐慌的。然而“电车里的人却相当镇静”电车构成了一个与时空相隔,仿佛是存在于时代之外的一个世界。其次,在特定的空间里,时代沉默了。电车本身构成了一个合理的可运行的系统,外在系统沉默了,但这两个系统的语素却是相同的,这就是传统。

  二、拟合机制:要素的重复与散点的拟合

  解构主义文论家希利斯-米勒在《小说与重复》中提出了“重复”理论,他遵循解构的策略,从小说中出现的种种重复现象入手,进行细致入微的解读,将其大体归为三类:,细小的重复,如语词,修辞格,外观、内心情态等;,一部作品中事件和场景的重复,规模大;,一部作品与其他作品(同一位作家的不同作品或不同作家的作品)在主题、动机、人物、事件上的重复,这种重读超越单个文本的界限,与文学史的广阔领域相衔接、交叉。在《封锁》的诸多人物中都是空虚的,静的背后是习惯的慌乱。因此,这些人物的重复是属于(1)类的。当然,“熏鱼”夫妇的对话以及“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都是冷冷的,一点一点连成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这一场景的.重复是属于二类的。张爱玲小说本身构成了第三类的重复。这里,我们不妨引入一个概念――散点图。散点图是在回归分析中,数据点在直角坐标系中的分布图。散点图表示应变量随自变量而变化的大致趋势,据此可以选择合适的函数对数据点进行拟合。我们不妨进一步延伸将文本中的人物看作是一些具有某种性质的点,电车就是一方坐标图,这些人物依据某种关系散布在这个坐标里。他们存在着某种相关关系。这里,就可以拟合出一个公式:

  F(x)=I * X;

  F(x)表示悖论,I代表时代环境,X则表示人物动作。这些人物动作X与时代环境I的相关关系就是一种悖论关系,即F(x)。

  通过这些人物的表现,通过这些重复现象的结合,它们组成了作品的内在结构,作品的内核便显现出来,在散点拟合的帮助下,我们发现了这一关系。

  三、ABC模式的阐释

  然而,《封锁》的艺术魅力不仅如此,在董培芝、吕宗桢和吴翠远的三角结构中,它们不仅满足于以上公式,同时在悖论之中还有一层悖论关系,即男女关系。这一关系我们可以借助以下方法加以挖掘。

  美国心理学家艾尔伯特・艾里斯在上世纪50年代提出情绪ABC理论,他以一句话作为ABC理论理念上的起点:“人不是为事情困扰着,而是被这件事的看法困扰着。”所谓ABC,A指事件(accident),B指信念(belief),也称非理性信念,是指个体在遇到诱发事件后,对该事件的想法和评价;C 指这事件发生后,人的情绪和行为结果(consequence)。通常人们会认为,人的情绪是由诱发事件A引起的,ABC理论指出,诱发事件A只是引起情绪的见解原因,而人们对诱发事件所持的信念、看法和解释才是引起情绪更为直接的原因。根据这一理论我们可以得出:

  诱发事件A 想法B 行为结果C

  吕宗桢 避退董培芝 气气她也好! 调情

  吴翠远 吕宗桢调情 气气他们也好! 交好

  吕宗桢因避退董培芝而转移到吴翠远旁边,不曾想,靠的太近而产生了误会,继而将计就计,“气气他们也好!气!活该气!”就这样他为了让董培芝看到,转述给他的妻子,进而气气她,以平他心中的怨念,调情开始了。然而,正是因为吕宗桢的调情,吴翠远也是将计就计,“气气他们也好!气!活该气!”但是吴翠远的行为是没有第三者承受的,她只是在自我心理的平衡,也就是说,她最终气不了她的家人。这就为下文失衡创造了条件。症候也就在于B上。可以说,吕宗桢至“调情”阶段,他的“气气她也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他的行为已足以使第三者董培芝“竟退回去了”。吴翠远的“气气他们也好!”却必须要吕宗桢充当她与她家人的第三者才能够完成。‘叮玲玲玲玲玲,’摇着玲,每一个玲字都是冷冷的,一点一点连成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封锁将行开放,这一事件直接刺激吕宗桢终止了他的调情。吴翠远的“计划”也就此中断了。“一阵欢呼的风刮过这大城市,电车当当当往前开了。吕宗桢突然站起身来,挤到人丛中,不见了。翠远偏过头去,只做不理会。”“翠远烦恼地合上眼。”这一切都“带点开玩笑的性质”,然而,这玩笑是苍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