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经典段落摘抄

莉落

张爱玲经典段落摘抄

  张爱玲一生创作大量文学作品,类型包括小说、散文、电影剧本以及文学论著,她的书信也被人们作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有关张爱玲经典段落摘抄,欢迎大家一起来借鉴一下!

  1.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张爱玲的『爱』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修饰,也没有曲折的情节,但是那轻轻地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却代表所有的开始,所有的结局,所有的人生......

  爱情在动静之间,缘分在聚散之间。如果说爱情是源源不断的小溪,缘分则是偶尔投到溪水中荡起阵阵涟漪的石子。如果说爱情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缘分则是偶尔光顾的浪迹四方的旅人。有缘人自会相识,无缘者空错对面!

  2. 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应该说:所有的爱情里面都有卑微,份量不一而已!因为爱上一个人、在乎一个人,就有妥协,妥协自然就有卑微的感觉。在对等的情感关系中,这种卑微是相互的,是男女双方对一份情感的共同努力和付出。可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并不都是那么对等的,当你爱的更多、付出更多的时候,你就会发觉自己的卑微!

  3.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也许爱玲就是这样的,她对胡兰成,不就是怀着一颗慈悲的心吗?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容忍。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慈悲,是否就真的赢得了渴望的爱情!

  人的本性里,爱情是绝对自私、绝对拔扈、绝对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可现实却要求爱情宽容、忍让,一对明显的矛盾体。

  回头看看,所有学不会慈悲的女人一个个走了...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是这样死的,夺走她生命的是心病,是她的计较。而只有慈悲的女人,才会在爱情的殿堂里长久生存...

  4.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缘分依旧,而情已不再。这是『十八春』(后改编成『半生缘』)中失散了十几年的恋人顾曼桢与沈世钧,别后重逢时说的最素朴最动人,也是最凄美的一句话,人世的苍凉全概括在其中了。这也是张爱玲小说个性的极致之处,一句话,几个字,足以引出世间的千辛万苦、肝肠寸断,却仍不能言说的酸楚。

  是的,回不去了!因为他们之间隔着涛涛不尽的似水光阴。一段感情延续了十五年。十五年,足够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尘埃落定了。问世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5.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是张爱玲书里那段对男人最写实精辟的描写,不得不佩服她可以将男人的心理描写得如此透彻!

  男人初始时,大多是喜欢淡雅清丽的白玫瑰,皎洁的清香,象是冰凉的高山之雪,值得付出一生的代价,求得冰凉水流中之沉沦。然而,在如醉如痴的欣喜之后,男人渐渐变的不满足,开始想要一个快乐的艳丽梦幻,期盼一个妖娆的浓艳,摇曳在月的黄昏,于是红玫瑰就充满了诱惑的芬芳。

  其实,女人的美从来就蕴涵着千百个脸孔,只是不轻易能看到而已。只有在一个足够聪明的男子面前,它才会展露出世上最微妙的色彩。红黄绿紫,曼妙缤纷,需要刻骨的爱怜和足够的温情,才可呈现。

  所以,每一个女子的灵魂中都同时存在红玫瑰与白玫瑰,只有懂得爱的男子,才会令他爱的女子越来越美,即便是星光一样寒冷的白色花朵也同时可以娇媚地绽放风情。

  可惜世间懂得爱的男子实在是太少!在男人心目中,真正完美的标准总是随着时间阅历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着,所以,女人永远保持不了完美。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都有着不能让人满足的遗憾和欠缺,所以,男人总是渴望还有黄玫瑰、蓝玫瑰的到来。

  6. 回忆永远是惆怅的!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

  你也许以为,日子既然可以这样一天一天过来,当然也可以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没有什么不同;你也许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是一定可以再见面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放手、转身的一刹那,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之后,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永远分开了。

  于是,你只能空守寂寞,独自呼唤他的名字,在寒冬里取暖,在独处时回味... 想他的时候,把名字写在手心里、挂在窗户上,痴痴地凝望!

  7. 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所谓的唯美只存在于戏剧里。。因为不唯美,我们才会去苦苦追寻;因为不唯美,才让我们知道还有一种东西叫希望。其实感情不能贪心,「如果有谁认为有十全十美的爱情,他不是诗人,就是白痴」。所以,不要要求爱的完美,只求实实在在的真实,允许缺憾的存在,才是正确的感情态度。

  在感情即将过去的时候,也不必刻意挽留,因为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有它存在的理由,结束时也有它结束的必然。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以前不知这句话的出处,总觉得精辟,后来才知道是出于短篇小说『留情』,也只有张爱玲这样锦心绣口的女人才能道得出来。虽然公布于世的她的感情只有几桩,但她却象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娓娓说出这样一句话,直叫人感叹。

  8. 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前者因了岁月沧桑,洞悉。后者因了岁月荣华,天真。

  小时候喜欢听童话,以为王子和灰姑娘走上红地毯,一切就都美满了。长大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结束。故事之所以美好,在于人为的停驻了时间,有意识地忽略了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岁月。如果泰坦尼克没有沉船,经过多年的柴米油盐,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会是怎么样呢?童话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张爱玲以清醒的凛然姿态告诉我们,生命被无休止的琐事填充,就像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慢慢破了许多的洞。

  9.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

  若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如发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光环!光环的美丽让他陶醉其中,为她献出了很多的温柔,女人被男人的温柔所感,义无返顾的把自己献给了男人,终于这个光环紧紧的套在了男人的身上...

  时光慢慢地流逝,光环慢慢地暗淡。在光环的陪伴下,男人也渐渐成熟,读懂了很多世事,可是同时也感觉到女人老了,失却了往日的光华!

  好男人:懂得女人的光华已紧紧地融进了自己的生命!...是女人的幸运!

  坏男人:会厌倦,很轻易的把光环从自己身上剥离,抛弃!...是女人的不幸!

  10. 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张爱玲在自己23岁的时候如痴如醉地爱上一个38岁的男人——胡兰成。他是个有妻室的人,且是个地地道道的汉奸。

  我相信对于胡兰成的品性、为人、政治立场,张爱玲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不让自己陷入与胡的那场爱情深渊,也是她一生痛苦的深渊。恋爱的女人是管不住自己的,就仿佛吸烟的人明知吸烟有害而照样吞云吐雾一样。

  所以说,爱情是盲目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还会理性的思考吗?如果是,那只能说明这不是爱情了!

  张爱玲的爱情故事

  张爱玲与胡兰成,一个是当时上海最负盛名的女作家,一个是政府的要员。在乱世之中,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及至最后的分手,都堪称是一场“传奇”.

  1944年初春的一天,南京的一座庭院的草坪上,有一个躺在藤椅上翻读杂志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一篇小说时,才刚读了个开头,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细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个男人就是胡兰成,他读的小说就是张爱玲的《封锁》。

  胡兰成是浙江嵊县人,生于1906年。从小家贫,吃过很多苦,赤手空拳拼天下。他原有个发妻玉凤,在玉凤过世之时,胡兰成借贷以葬妻魂,却四处碰壁。对此,胡兰成后来回忆说:“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难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仁!”就是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只身闯世界的文人,在挣扎中淡漠了自己的人格、尊严、价值观。所以在汪精卫为组织政府而四处拉拢人才时,他们看上了胡兰成。而胡兰成也不顾是非黑白地应允,成了民族的罪人。

  此时的胡兰成,已在政府中任职,正在南京养病。当他收到苏青寄来的杂志《天地》第十一期,读到《封锁》的时候,喜不自胜。文人与文人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使他对作者张爱玲充满了好奇。于是他立即写了一封信给苏青,对张爱玲的小说大加赞许,并表示极愿与作者相识。苏青回信说,作者是位女性,才分颇高。这更是让胡兰成对张爱玲念念不忘。不久,他又收到了苏青寄来的《天地》第十二期,上面不仅有张爱玲的文章还有她的照片。他越发想结识张爱玲了。胡兰成回到上海之后就去找苏青,要以一个热心读者的身份去拜见张爱玲。苏青婉言谢绝了,因为张爱玲从不轻易见人。但胡兰成执意见,向苏青索要地址。苏青迟疑了一下才写给他——静安寺路赫德路口192号公寓6楼65室。胡兰成如获至宝。虽然此时,他是个有妻室的人,而且,是他的第二次婚姻。

  胡兰成第二天就兴冲冲地去了张爱玲家,她住的赫德路与他所在的大西路美丽园本来就隔得不远。可张爱玲果真不见生客。胡兰成却不死心,从门缝里递进去一张字条,写了自己的拜访原因及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并乞爱玲小姐方便的时候可以见一面。第二天,张爱玲打了电话给胡兰成,说要去看他,不久就到了。张爱玲拒绝他的到访,又自己亲自去见他,主意变得好快。其实早前,胡兰成因开罪汪精卫而被关押,张爱玲曾经陪苏青去周佛海家说过情。因此,她是知道他的。于是,就这样见面了。

  真正见了面,胡兰成只说与他所想的全不对。他一是觉得张爱玲个子之高,二是觉得她坐在那里,幼稚可怜相,不象个作家,倒象个未成熟的女学生。但他两人一谈就是五个小时。从品评时下流行作品,到问起张爱玲每月写稿的收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姐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失礼的,但“因为相知,所以懂得”,两人已有了知交之感,所以张爱玲倒未觉得胡兰成的话很唐突。胡兰成送张爱玲到弄堂口,并肩走着,他忽然说:“你的身裁这样高,这怎么可以?”只这一句话,就忽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这怎么以”的潜台词是从两个人般配与否的角度去比较的,前提是已经把两人作为男女放在一起看待了。张爱玲很诧异,几乎要起反感了,但,真的是非常好。

  次日,胡兰成去回访张爱玲。她房里竟是华贵到使他不安,胡兰成形容说,三国时刘备进孙夫人的房间,就有这样的兵气。那天,张爱玲穿了一件宝蓝绸袄裤,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多年后,胡兰成对这些细节都有着清晰的回忆。此后,他每天都去看张爱玲。一天,他向张爱玲提起刊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张爱玲便取出来送给他,还在后面题上几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一年,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但很快,他们恋爱了。他们谈情说爱的方式似乎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延续。胡兰成在南京办公,一个月回一次上海,一住八、九天。每次回上海,他不回美丽园自己的家,而是径直赶到赫德路,先去看张爱玲。两人每天在一起,喁喁私语无尽时。但当时世人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觉得胡兰成的政治身份是汉奸,又有妻室,年纪大到几乎可以做张爱玲的父亲。世人都觉得这样的爱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都是为张爱玲惋惜的。她却不觉得。

  胡兰成是懂张爱玲的,懂她贵族家庭背景下的高贵优雅,也懂她因为童年的不幸而生成的及时行乐的思想。仅仅这一个“懂得”,也许就是张爱玲爱上胡兰成的最大原因。其实细细分析来,张爱玲本身就不是一个世俗之人,她不以尘世的价值观去品评一个人。她没有什么政治观念,只是把胡兰成当作一个懂她的男人,而不是政府的汉奸;对于胡兰成的妻室,她也不在乎,因她似乎并不想到天长地久的事。她在一封信中对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也许她只在乎胡兰成当下对她的爱,其他的,她都不愿多想。胡兰成的年龄比她大出很多,但这也许又成了她爱他的原因。

  张爱玲从小缺乏父爱,便容易对大龄男性产生特别的感情,所以,年龄问题也不是障碍。于是,她倾尽自己的全部去爱他了,就这样在世人诧异的眼光中相爱了。爱得那样的超凡脱俗。

  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与他离婚。这给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一个升华的机会——结婚。他们就这样结婚了,没有法律程序,只是一纸婚书为凭。因为胡兰成怕日后时局变动,自己的身份会拖累张爱玲。没有任何仪式,只有张爱玲的好友炎樱为证。“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两句是出自张爱玲之手,后两句出由胡兰成所撰。就这样,他们的感情有了一个踏实安稳的关系——夫妻。

  这一段时间,也是张爱玲创作生涯中的黄金时间。胡兰成对她的写作是有帮助的,两人会一起讨论一些文学话题。而张爱玲的散文《爱》,在开头就说,这是一个真的故事。的确是真的故事,是胡兰成的庶母的故事。也许他是给她的创作提供灵感的吧。但,这样的时间,并不长。

  时间已经接近了44年年底,时局明显地在变动。日军在中国的势力已经江河日下。而胡兰成作为政府的官员,也有了危机感。有一个傍晚,两人在张爱玲家的阳台上看上海的暮色。胡兰成对她说了当下的时局,恐自己将来有难。张爱玲虽对政治不敏感,但此刻,她知道,这个国,这一次是真真连到她的家了。汉乐府中有“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的句子。而张爱玲此刻是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两句诗的含义。胡兰成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张爱玲笑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就是这样真实的期盼!但两人果真是要分别了! 1944年11月,胡兰成到湖北接编《大楚报》,开始了与张爱玲的长期分离。那是一个时常有警报和空袭的时期。有一天,胡兰成在路上遇到了轰炸,人群一片慌乱,他跪倒在铁轨上,以为自己快要炸死了,绝望中,他只喊出两个字:爱玲!这个时候,他还是全心爱着张爱玲的吧。

  但胡兰成毕竟是个毫无责任感的人,来武汉不久,他便与汉阳医院一个17岁的护士周训德如胶似漆。他不向小周隐瞒张爱玲,但又向她表明要娶她——只有做妾了。但小周的生母是妾,她的反应是,不能娘是妾,女儿也是妾。于是胡兰成又进行了一次婚礼,似乎全然忘了张爱玲的存在。而张爱玲对此一无所知。她给他写信来,还向他诉说她生活中的一切琐碎的小事。她竟还是那样投入地爱他。

  1945年3月,胡兰成从武汉回到上海。在张爱玲处住了一个多月。此时,他才将小周的事情告诉了张爱玲。她是震动的,因为她把自己对胡兰成的爱看作是那样坚贞不可动摇的`,但又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小周?此时,张爱玲的心已被刺伤了,但她仍是爱他的。于是她只有默默承受。两个人在一起,胡兰成倒是再也不提小周了。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只看见眼前的人。

  可惜,5月,胡兰成又回到了武汉。一见到小周,就有回家的感觉——他又忘了张爱玲了。

  时局大乱,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胡兰成末日也来了,重庆方面定会惩办他这样的汉奸。于是他逃到了浙江,化名张嘉仪,称自己是张爱玲祖父张佩纶的后人——果是姓张,只是不叫张牵或是张招,住在诸暨斯家。

  斯家的儿子斯颂德是胡兰成的高中同窗,胡兰成年轻的时候就曾在斯家客居一年。斯家的男主人已逝,是斯家主母维持生计。斯家还有个庶母,范秀美,大胡兰成两岁,曾经与斯家老爷生有一女。在这样的乱世中,斯家人安排胡兰成去温州范秀美的娘家避难,由范秀美相送。只这一路,胡兰成就又勾引上了范秀美。未到温州,两人便已做成夫妻,对范家人以及邻居也以夫妻相称。刚离开张爱玲、周训德的胡兰成,此刻又与范秀美在一起,可见他的滥情!

  然而,已有半年未曾见面的张爱玲,竟一路寻着来到了温州。这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三角关系,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尴尬。因为怕范秀美的邻居对三人的关系有所猜忌,他们三人都是在旅馆见面的。一个清晨,胡兰成与张爱玲在旅馆说着话,隐隐腹痛,他却忍着。等到范秀美来了,他一见她就说不舒服,范秀美坐在房门边一把椅子上,但问痛得如何,说等一会儿泡杯午时茶就会好的。张爱玲当下就很惆怅,因为她分明觉得范秀美是胡兰成的亲人,而她自己,倒象个“第三者”或是客人了。还有一次,张爱玲夸范秀美长得漂亮,要给她作画像。这本是张爱玲的拿手戏,范秀美也端坐着让她画,胡兰成在一边看。可刚勾出脸庞,画出眉眼鼻子,张爱玲忽然就停笔不画了,说什么也不画了,只是一脸凄然。范秀美走后,胡兰成一再追问,张爱玲才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夫妻像”吧。张爱玲真的是委屈的,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心里却装着几个女人,叫她怎么能不感伤?

  离开温州的时候,胡兰成送她,天下着雨,真是天公应离情。她叹口气道:“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这场雨,也冲刷了他们曾经的“倾城之恋”。张爱玲已经知道,她这一生最美的爱情,已经走到了辛酸的尽头,再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此后的八、九个月时间,两人偶有通讯。张爱玲也会用自己的稿费接济胡兰成,只因怕他在流亡中受苦。

  有一次,胡兰成有机会途径上海,在危险之中,他在张爱玲处住了一夜。他不但不忏悔自己的滥情,反倒指责张爱玲对一些生活细节处理不当。还问她对自己写小周的那篇《武汉记》印象如何,又提起自己与范秀美的事,张爱玲十分冷淡。当夜,两人分室而居。第二天清晨,胡兰成去张爱玲的床前道别,俯身吻她,她伸出双手紧抱着他,泪水涟涟,哽咽中只叫了一句“兰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几个月后,1947年6月,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小吉就是小劫的意思。此时的胡兰成已经脱离了险境,在一所中学教书,有了较安稳的工作。张爱玲选择他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写来了诀别信,随信还附上了自己的30万元稿费。自此以后,这二人一场传奇之恋,就这样辛酸地谢幕了。胡兰成曾写信给张爱玲的好友炎樱,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但张爱玲没有理他,炎樱也没有理他。这段感情,真的是谢幕了。张爱玲曾对胡兰成说:“我将只是萎谢了。”萎谢的不仅仅是爱情吧,还有文采,此后张爱玲的创作也进入了低谷。

  然而,还有后话。

  50年代初,胡兰成移居日本,与上海大流氓吴四宝的遗孀佘爱珍同居。而张爱玲也已离开大陆到了香港。胡兰成得到消息,曾托人去访她,但未遇着,那人便留下了胡兰成在日本的地址。半年后,胡兰成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没有抬头,没有署名,只有熟悉的字迹:手边若有《战难和亦不易》、《文明与传统》等书(《山河岁月》除外),能否暂借数月作参考?

  后面是张爱玲在美国的地址。胡兰成大喜,以为旧情可复,又以为张爱玲还很欣赏自己,便马上按地址回了信,并附上新书与照片。等到《今生今世》的上卷出版之时,他又寄书过去,作长信,为缠绵之语。张爱玲一概不回,末了才寄来一张短笺:

  兰成:

  你的信和书都收到了,非常感谢。我不想写信,请你原谅。我因为实在无法找到你的旧著作参考,所以冒失地向你借,如果使你误会,我是真的觉得抱歉。《今生今世》下卷出版的时候,你若是不感到不快,请寄一本给我。我在这里预先道谢,不另写信了。

  爱玲:

  胡兰成一见,便彻底断了念头。至此,这段爱情是真真地谢幕了。

  张爱玲从未就这一场恋情说过只言片语,我们只有从胡兰成所著的《今生今世》中《民国女子》去考证。这段感情,究竟孰是孰非,也许真的并不重要。

  就象张爱玲在《金锁记》的开头说的:

  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纸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后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