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无功而先举,或有功而后赏。何以明之?昔晋文公将与楚战城濮,问于咎犯曰:“为之奈何?”咎犯曰:“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战陈之事,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一辞咎犯,问雍季,雍季对曰:“焚林而猎,愈多得兽,后必无兽;以诈伪遇人,虽愈利,后无复。君其正之而已矣。”于是不听雍季之计,而用咎犯之谋,与楚人战,大破之。还归赏有功者,先雍季而后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战,咎犯之谋也。君行赏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时之权也。雍季之言,万世之利也。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
智伯率韩、魏二国伐赵,囤晋阳,决晋水而灌之。城下缘木而处,悬釜而炊。襄子谓张孟谈曰:“城中力已尽,粮食匮乏,大夫病,为之奈何?”张孟谈曰:“亡不能存危不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乃见韩、魏之君,说之曰:“臣闻之,唇亡而齿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赵,赵将亡矣。赵亡,则君为之次矣。及今而不图之,祸将及二君。”二君曰:“智伯之为人也,粗中而少亲。我谋而泄,事必败。为之奈何?”张孟谈回:“言出君之口,入臣之耳,人孰知之者乎?且同情相成,同利相死,君其图之!”二君乃与张孟谈阴谋与之期。张孟谈乃报襄子。至其日之夜,赵氏杀其守堤之吏,决水灌智伯。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军,杀其身而三分其国。襄子乃赏有功者,而高赫为赏首。群臣请曰:“晋阳之存,张孟谈之功也。而赫为赏首,何也?”襄子曰:“晋阳之围也,寡人国家危,社稷殆,群臣无不有骄侮之心者,唯赫不失君臣之礼,吾是以先之。”
由此观之,义者,人之大本也。虽有战胜存亡之功,不如行义之隆。故君子曰:“关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
(节选自《淮南子人间训》)
9.对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A.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厌:讨厌
B.辞咎犯,问雍季辞:拒绝
C.以诈伪遇人,虽愈利,后无复遇:对待
D.智伯之为人也,粗中而少亲亲:恩情
10.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
A.或无功而先举唇亡而齿寒
B.君其正之而已矣其孰能讥之乎
C.晋阳之存,张盂谈之功也苟以天下之大
D.吾是以先之不赂者以赂者丧
11.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
A.亡不能存危/不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
B.亡不能存/危不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
C.亡不能存危/不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
D.亡不能存/危不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
12.下列对原文的概括和分析,不准确的一项是
A.本文列举晋文公与楚军在城濮交战和智伯帅韩魏攻赵两个事例,证明了文段开头所说的“或无功而先举,或有功而后赏”的观点。
B.在晋阳城里人力耗尽、粮食缺乏的危难时刻,张孟谈挺身而出,找赵襄子商量请求涉水出城去魏、韩二家君王,商讨共同对付智伯。
C.趁着智伯军队混乱之机,韩军和魏军从两翼攻打过来,赵襄子又率领军队从正面出击,杀死智伯,又将晋国分成了韩、魏、赵三国。
D.等到胜利归来,赵襄子首赏高赫,是因为在国家危难之时,众多大臣对他流露出轻侮骄傲的神情,唯有高赫不失君臣礼节。
13.把文中画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10分)
(1)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4分)
(2)且同情相成,同利相死,君其图之!(3分)
(3)故君子曰:“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3分)
参考答案
9.B(辞:辞别)
10.D(介词,因为。A.连词,表转折,“却”/连词,表顺承,“就”;B.语气副词,商量语气,“还是”/语气副词,反问语气,“难道”;C.助词,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结构助词,定语后置的标志)
11.B
12.B(是赵襄子找张孟谈商量,说张孟谈“挺身而出”属于无中生有。)
13.(1)我怎么能只看重权宜之计,却轻视千秋万代的长远利益呢?(“先”“权”“而”“后”各1分)
(2)再说,处境一样、情况相同、利益一致的人应该互相成全,生死与共。请两位君王仔细考虑吧!(“且”“同情”“图”各1分)
(3)所以君子说:“美好的言辞可以博得(换来)尊重,美好的德行可以超越众人。”(“市”“加”各1分,句意1分)
参考译文
有时候没有功劳却先得到荐举,有时候有功劳却后得到赏赐。怎么说明这点呢?以前晋文公要在城濮和楚军交战,文公向咎犯征询意见,问咎犯:“”这仗该怎样打?”咎犯说:“如果是做仁义的事,君子就不该讨厌忠诚守信用;如果是和敌军开战,那最好是兵不厌诈。(现在既然是和楚军交战)君王你就只管使用欺诈就行了。”晋文公辞别咎犯后,又去请教雍季,雍季回答说:“放火来焚烧山林,尽管暂时能打获到很多野兽,但是最终会到无兽可猎的地步;用欺诈手段对付人,虽然一时能获得很多利益,但到最后一定会无利可图。所以君王还是正大光明行事为好。”晋文公没有听从雍季的话,而是采纳了咎犯的计策,和楚军开战时(用计)大败楚军。回国以后,嘉奖有功人员,首先是奖赏雍季,然后才奖赏咎犯。(这时晋文公)身边的人就说了:“我们之所以能在城濮之战中获胜,靠的.是咎犯的计策。君王论功行赏将雍季放在最前面,这是为什么?”文公回答说:“咎犯的诈术,只是权宜之计,(适用于一时战争需要);而雍季的忠信观点,则是符合长远的利益,我怎么能只看重权宜之计,却轻视千秋万代的长远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