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赤壁赋沪教版高二上册语文教案设计

刘莉莉

《前赤壁赋》教案

教学目标

1、学习和积累有关文言实词和虚词的知识,掌握一些基本文言句式。

2、了解文中苏轼情感变化的过程。

3、体验苏轼如何在逆境困苦中运用理性思辩使自己走出悲情,从而感受苏轼乐观旷达的情怀,感悟文中蕴含的人生哲理。

教学重难点

1、学习和积累有关文言实词和虚词的知识,学习文言句式。

2、了解情感基调在 主客问答之间的跌宕起伏。

教学课时:三课时。

第一课时:

一, 导入:

人生“最难耐的是寂寞,最难抛的是荣华,从来学问欺富贵,真文章在孤灯下”。这段话是今年已入选为国家优秀经典剧目《班昭》中的一段精彩台词。我认为它同样可以用来概括苏轼在黄州期间那段苦难而又不平凡的经历。苏轼因“乌台诗案”含冤身陷囹圄一百三十天后,他以一个流放罪犯的身份带着官场和文坛泼给他的浑身脏水,被人押着来到满目荒凉的黄州,一代名人与鱼虾麋鹿为友,与樵夫渔民为伍,苏轼感受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孤。

《前赤壁赋》中苏子论辩策略的分析

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黄州,担任挂名的团练副使。经过了这次几乎遭遇死神的危机,苏轼的精神处于极大的苦闷中,对于宇宙人生,对于生命也有了新的思索。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的《前赤壁赋》就是这样一篇充满了浓郁人生哲思,又兼具诗情画意的美文。文章用主客对答的方式,展现了苏轼思想中对于宇宙人生和生命长短两种认识的斗争。文章的结尾,客人在主人的一番解说之下,思想豁然开朗,精神振作起来,显示了苏轼思想中积极乐观的一面战胜了消极悲观的一面。这几乎已成了人们对这篇文章的共识。

不过,问题是否就到此为止了?还能不能透过文章的表层挖掘出更多的信息?我觉得还是有文章可做的。苏子(文中人物,并不完全等同作者)是如何说服客人的,客人有没有被苏子说服,苏子的论辩策略是什么,就是一连串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苏子有没有说服客人,先要看客人的问题是什么。文中写道,在一个月白风清之夜,主客二人泛舟江面,客人从赤壁旧地联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曹操,想到像他这样的大英雄尚且不能违拗自然规律,更不用说芸芸众生了。面对着亘古长存的浩荡江水和皎皎明月,他不禁为人生的短促而悲哀。严格说来,宇宙永恒,人生短暂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客人对此并不怀疑。客人的问题在于,人的愿望对于这残酷的现实只能徒唤无奈,由此引起的痛苦无法解脱,这就使问题带上了浓厚的悲剧色彩。

现在我们再来看,苏子是用什么方法来解脱客人苦闷的。既然无法改变事实,那就让我们改变看法吧。我以为,这就是苏子用来消解客人痛苦的基本方略。我们且看苏子是怎样说的:

苏子曰:“客亦知乎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这一段话里有两点特别要注意。

一是看问题的角度变化了,用的是相对论的方法。客人是从我的角度观察世界,角度是单一的、不变的,因此看出来的结果也是固定的。宇宙永恒,而人生短促,二者截然对立,是不会变化的。但是现在苏子告诉客人,看问题不必执着,应该圆通,应该多角度地看,变化了位置,就会看出完全不同的结果。同样是生命长短的问题,什么是长寿,什么是短寿,原无固定的标准,要看从什么角度去看。如果从短寿的角度看,天地万物时时刻刻都在新陈代谢中。一秒钟之前的江水月亮并不是一秒钟之后的江水月亮,宇宙万物瞬息万变,没有片刻的停留,都是短寿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何还要为自己生命的短促而悲伤呢?反过来若从长寿的角度讲,则万事万物永无止境。江水流来流去,还是这个江水,“未尝往也”,并没有因此消失。月亮尽管盈虚圆缺,但“卒莫消长也”,依然还是那个月亮。那么人呢,也是一样。我死了以后还有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没有穷尽,我的信息就这样通过世代绵延,传递到永远,这不是我和江月一样的万寿无疆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悲伤呢?可见,只要你用相对的方法看问题,对同一对象就会看出不同的结果,天地也可以是短寿的,我们个人也可以是长生的。很明显,苏子在这里用的是庄子相对主义的方法论。“自其变者而观之”、“自其不变者而观之”,连句式都是脱胎于《庄子·德充符》“自其异者视之,则肝胆胡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

二是看问题的重点变化了,用的是齐物的方法。在苏子看来,客人痛苦的根源就在看问题只注重差异,看到的只是物之长存,我之短寿。“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如果这样执着于物我的差异,就只会感到我的可悲,造物的不公,心情就永远不会好。我们发现,在苏子的论辩中,他根本没有把物与我放在对立的位置上,恰好相反,他是打通物我的阻隔,抹平二者的差异,将物与我说成是一样的。若说是短寿的话,不仅我是短命的,就连天地万物都是一样短命的;若说是长生,则不独江水明月是长寿的,连我也是一样长寿的。那么物和我还有什么差别呢?按照庄子的观点,从道的角度来看,差别是不重要的,万物共有的本质才是绝对的,重要的。“道通为一”,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所以正反、高下、美丑、生死、寿夭都可以是齐同的。经过这样的齐物处理,观察问题的重点不同了,看出来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同了。既然我和物是一样的长寿或短寿,那你还有什么理由郁郁不乐呢?

可见,苏子用来说服客人的思想武器就是庄子的相对论和齐物论。客观事实虽然没有改变,但如何看问题的方法却是可以改变的。用不同的方法看问题,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经过苏子的这一番解说,客人的苦恼似乎一扫而空,精神豁然开朗了。他欢饮达旦,沉醉在喜悦之中,看来苏子是成功地说服客人了。

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只是一种可能性,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因为客人的痛苦来源于事实,既然事实是不可改变的,那么要把物之长存、人生短暂说成是一回事,要把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说圆通,就不能不在论辩策略上动一点脑筋,使用一些技巧。下面我们不妨从形式逻辑的角度来看看苏子是如何说服客人的,看看他有没有解答了客人的疑问。

先看第一层。“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请注意,客人讲的是不同生命体的寿命差异问题,现在却变成了所有生命体最小单位的新陈代谢问题。讲的虽然都是寿命(新陈代谢也是寿命问题),但生命的单位却是不同的。生命最小单位的新陈代谢当然时刻发生,不会有刹那的停留,但个体生命的生死变化并不是时刻发生的;生命最小单位的寿命可以是相同的,但个体生命的寿数却是千差万别的。个体生命的寿命和生命最小单位的寿命虽有联系,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问题。现在苏子利用了二者的相似,把客人的问题悄悄地转换成苏子的问题。只要转换是成功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容易了。既然所有的生命都有新陈代谢,都时时刻刻在变化中,都是短命的,那么不仅你我是短命的,就是天地、明月、江水这些向来被认为是万古长存的事物也无一不是短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独独为自己的短命而悲伤呢?论证的确很严密,只要你接受了他的前提,你就不能不接受这个结论。但问题是,现在苏子讲得头头是道的问题,是不是就是客人的问题?客人难道是为生命元素的短命而悲哀吗?没有呀。那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在客人的论题已被苏子巧妙的偷换过了。因为二者讲的都是寿命,所以就很容易迷惑对方,就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把对方引导到自己需要的结论上去,而且对方在被迫接受之后还一时难以反驳。

再看第二层。“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这是从长寿的角度说的,意思是宇宙万物和我一样都是长寿的。说宇宙长寿很好理解,但说我也是长寿的,就有些费解了。我怎么会是长寿的呢?原来,这里的“我”已经不是客人理解的“我”了。当客人为“吾生之须臾”而悲哀,渴望“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而不得的时候,这里的“吾生”(也就是“我”),指的是个体的生命,仅限于一己从生到死的周期,可以说是狭义的“我”。但现在苏子所讲的“我”,是不是客人语境中的“我”呢?不是了。他已经把“我”的外延扩展到子孙万代,由个体生命变成了群体生命,已经变成广义之“我”了。试问引起客人悲感的难道是群体之“我”的生命短促吗?对于人类的生生不息,绵延久长,客人从来没有发生过问题,从来没有为群体生命延续的中断伤感过。那么苏子为何还要用一个同名却不同实的概念来取代客人的概念呢?没有其他理由,这只能说明苏子在无可更改的事实面前,陷入了论辩的困境,他无法自圆其说,无法正面解决问题,因此只能用偷换概念的方法来诱导客人。

这样我们就发现了,苏子所谈的问题其实不是客人的问题,客人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偷换论题和概念的诡辩手法,作了一场语言(也是思辨)的游戏。不妨设想一下,假如这个客人是执着的,认真的,深思的,那么当他酒醒之后,独自思索之时,会不会意识到苏子实际只是做了一场语言游戏呢?游戏过后会不会有问题依然如旧的感觉呢?当他在又一个清风明月之夜,再次泛舟江面的时候,原先的问题会不会重新浮现脑际,悲怆会不会再次袭上心头呢?我想这种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

按照流行的说法,《前赤壁赋》中的主客对答,代表了苏轼思想中两个矛盾侧面的斗争,而文章的结尾则意味着,苏轼内心中积极乐观的一面最终战胜了悲观消极的一面。现在看来,这样的结论可能下得过于匆忙了,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我们发现,客人的感慨不是来自理性的思考,而是来自对生命的一种直觉体验。这是人类的根本性的困惑,在一般情况下,可能潜藏埋伏于人心深处,不一定意识到。可是一旦遇到外物的触发,便会不由自主地滋生出来。事实上,每当我们倾听客人的议论时,总会深切地感受到内中充满着的深沉叹息,会让千载之下的我们心灵受到强烈的撞击,引起深深的共鸣。相比之下,苏子的解说却让人感到只是一种理性的机巧,是一种人工的编织,显得何等的勉强,何等的煞费苦心。在品读苏子的解说时,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他为什么要如此苦心孤诣地自圆其说呢?是不是因为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太痛苦了,以至迫不及待地要寻找一种理由来自我安慰呢?苏子表面上的达观是不是恰恰透露了作者无力化解内心苦闷的焦虑呢?“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陶渊明《形影神》)这是陶渊明的诗,是陶渊明面对同一问题的态度,显得如此的坦然,豁达、心无挂碍——尽管也可能只是纸面的。可是《前赤壁赋》中表现出来却是纠结,是矛盾,是多虑。这样来看,我们就不免会有这样的疑问:

苏子真的说服了客人吗?

苏轼的思想矛盾真的解决了吗?

博主书后:

这篇文章的观点,我在课上给同学讲过,自以为有些新意。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说过,井底之蛙,我是常常要闹笑话的。自以为独得之密,却早已是人所皆知的旧闻,这已经是多次的经验了。初时还觉得无地自容,经历多了,脸皮就有点增厚,不以为意了。可是啊,难道我真的是厚脸绅士吗?厚乎哉?不厚也。我这大半生的路走得跌跌撞撞,四处碰壁,端在于脸不厚,心太软,才太拙,人太笨也。真是: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前赤壁赋》赏析

北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一零八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谪为黄州团练副使,其间,他纵情山水,两赋赤壁。世人称夏历七月十六所作为《前赤壁赋》,十月十五所作为《后赤壁赋》,是为一时名篇,千古力作。

主客问答的辞赋结构

赋是介乎韵文与散文之间的一种文体,自荀子《赋篇》创其名后,历史上先后有鸿篇巨制的汉赋、骈偶讲究的骈赋、格律严谨的律赋。至唐,科举考试中仍要按声律平仄写赋。杜牧的《阿房宫赋》可称滥觞,宋欧阳修《秋声赋》已趋成熟。苏轼才华横溢,他摆脱了堆砌典故、拘守声律的束缚,在句法自由、结构自由、韵律自由中,既保持赋的形体,又含诗味的浓郁,且与散文亦迥乎有别。因此,《前赤壁赋》行走自由、似诗如画,可以说是散赋中杰出的代表作。

历来游记以游赏山水为题材,大多用记游写景抒情为常法。苏轼游记赤壁,推陈出新。首先,他记叙之体是虚拟的主客对答的结构形式。主客对答是赋体中的传统手法,主与客都是作者一人的化身。在《前赤壁赋》中,客的观点和感情是苏轼的日常感受和苦恼,而主人苏子所抒发的则是他超脱地俯察人与宇宙的领悟,而这一切则是通过呜呜洞箫、主客设问引起。其次,辞赋行文多用排比、对偶,即所谓韵文,此亦是赋的主要特点。但《前赤壁赋》每段首句或开头几句又多为散句。如首段“举酒属客”“少焉”为散句,第二段开头“于是饮酒”是散句,第三段客曰散句更多,第四段则以散句为主。可见,全文散句成份多处。但是,既然是赋,则应该用骈句或近乎骈句为主。《前赤壁赋》以四字六字为多,几同于“四六文”。读之于整饬中见参差,整齐中显自由。这样既显示了传统赋体那种特质和情韵,却又做到保留而不拘泥,讲究又不为束缚。最后,辞赋讲究声韵美。《前赤壁赋》多处押韵,却换韵较快。每段一韵或几韵不等,而且换韵处往往是文义的一个段落。如第一段的“天”“然”“仙”,第二段的“慕”“诉”“缕”“妇”,第四段的“鹿”“属”、“粟”“穷”“终”“风”,以及末段的“主”“取”与“色”“竭”“适”等。总之,《前赤壁赋》以文为赋,藏韵于不觉;借客设问,叹人生之如寄。用辞赋之语言形式,却又弃寻常之套路,以至象“若夫”“尔乃”“是以”等等也抛而不用。这是大家的苏轼兼取散文和辞赋的优点、手法作赋,是苏轼此赋出新处,亦是绝妙处。

诗化的景情融合

读《前赤壁赋》,我们感到苏轼写的景美。你看,一叶扁舟浮在茫茫江面,月色水光与天宇合一。以至于江动还是船移,御风还是乘云,是实景还是虚象,说是又不是了。然而,文章写得却是常景,正如清代文学家方苞所说,“所见无绝殊者(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而文境邈不可攀”。文章写的是常景,是山水,是风月。但是,为什么又有如此感人的魅力呢?答曰:它的景是诗化的景情融合所致。

文章通篇以景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川、江水辅之。首段“风”和“月”开卷。“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和“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几句,极凝练简洁点出风月,写出江景。接着,文章反复再现“风”和“月”形象。如歌中的“击空明兮沂流光”,客引曹操的“月明星稀”及“抱明月而长终”、“托遗响于悲风”,苏轼答对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都紧紧扣住了“风”和“月”。这种景物的连贯,不仅在结构上使全文浑然一体,而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你看,秋江的清风,澄净的星空,月移船行。无边的风月渺渺入怀,人好像在仙界飘。正当主客陶然其中正感到一个“乐”字时,扣舷而歌却又引出了缠绵悲凉的洞箫声,刹那间情绪转向了莫名的惆怅。这是借景生情,景是情的外观;情由景生,情是景的内涵。文章接着下来,由“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句,再从客的口中,用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来抒发感情。当然,这中间,苏轼是借景物、地点的关合。最后,仍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议论,即人们常见的山川、风月的变与不变、有穷无穷来感叹人生。可见,“风”“月”这惯常的景色,起始写来又极似闲笔,在《前赤壁赋》中却因为“空明”“流光”之景,生出“乐甚”“愀然”之情,而读者则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常景打动,为这感情的抑扬起伏所吸引。因为,这景这情,有历史人物的业绩,有古战场的空寂,有作者的旷达和惆怅。文章正是这样由于景物的反复穿插,悲喜之情的不断消长,作者情感的痛快吐纳,使景情融合达到完美统一,使常景产生如此感人的魅力。

达观的人生境界

历来称《前赤壁赋》有《庄》《骚》文法,所谓潇洒神奇,出尘绝俗,此论固然不错。但是,文章留名千古,岁月遗芳,不仅仅是苏轼的文笔,还有他文章中深含的思想和哲理。《前赤壁赋》体现了作者什么思想和哲理呢?

有人认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感叹人生短暂,是文章的主要思想。甚至有人还会说,苏轼不过是在此文中主张“及时行乐”而已。我们认为此论有误。苏轼诗文浩繁,但是,象《前赤壁赋》这样充满思想、深含理趣的作品,应该说亦不算多。《前赤壁赋》以“风”“月”为主景,则文章思想和哲理亦包含在“风”“月”之中。我们知道,宋神宗元丰五年,也就是苏轼谪居黄州的第三年初秋,他与朋友驾舟黄冈赤壁下的长江中赏月游玩。苏轼当时政治上失意、仕途上受挫、生活上落魄,使他陷入苦闷与迷惘,这对一个封建社会的文人士大夫来说,是很自然的。但是,月夜美景和大江泛舟给他带来了舒畅心情,酒酣耳熟后凄怆的洞箫声扣舷而歌,使他从水的流逝、月的盈虚中领悟到物的变与不变。“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虚盈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水在流逝,月有盈虚,是变;但是前浪虽去,后浪再来,流水仍在,月也始终没有盈亏,这又是不变,也没有变。而随着水与月的长存无穷,每个曾经伴着长江与明月的生命也一样都会长存,都属无穷。这就是所谓的“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读文至此,我们难道不觉得文章的意蕴是积极的,揭示的人生境界是达观的么?

虽然,文章中也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等语,但这对一个壮志未酬、岁月蹉跎的已近垂老之人来说,是共有的悲哀,也是世俗的悲哀。从这一点再去看“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就可以理解了。那可不是“及时行乐”啊,虽绝无惊世豪情,却乃寻常生活。谐写景、抒情、议论于一体,熔社会、人生、自然于一炉,俯察人与宇宙,充满人事沧桑与吾生有涯的感叹,凡此种种,皆为《前赤壁赋》使人们历久弥新爱读之原因,文章千古不绝之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