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隔代教育的困惑

阿林

  由于打工的收入比种田好,小洞村很多年青人便把儿女放在家中,让老人看管。尽管有些不忍,但为了多挣点钱,为了让孩子将来受到更好的教育,或者为了建一座像样的房子,他们还是要四处奔波,必须忍受着与儿女长期离别、牵肠挂肚之苦。

  现在一对夫妇多是两个小孩,其珍贵自不待说。对老人来说,当保姆当然称职,他们能让小孩吃饱、穿暖,把孙子辈视为掌中之宝,天天把小家伙搂在怀里,又亲又吻,抓屎端尿,呢呢喃喃,虽有含饴弄孙的天伦之娱,有返老还童之乐,但隔代教育的种种不妥,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老人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带小孩。

  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

  孩子的教育是父母最牵挂的事,但离开了父母,却只有爷爷奶奶的'溺爱,小孩子读书也就打了折扣。

  小洞村已考出大中专生20多名,按人口比例还不错,其中洪龙一家就考出6人。那时,洪龙的父亲没有多读书,吃了没有文化的苦头,于是,砸锅卖铁也要送儿女读书。洪龙为了挣钱,“算盘是要背在屁股后头打的”。他省吃俭用,供儿女读书。哪个子女不读书,就用棍子满村里追着打。以前,村子里也有辍学的,但都是因为家庭贫穷上不起学,很少有主动辍学的。当时能够考上大中专,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近几年,小洞村里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网络游戏成了孩子们的最爱。现在,全村读幼儿园的15到20人,读小学一到六年级的有12人,初中两人,高中一人,辍学在家的仅1人。

  村里曾有个学生,初中时在班里是第20名,考上了重点高中全州高中尖子班,并上升到班里十几名,按理说考上大学一点也没有问题,但却迷上了网络游戏,结果成绩下滑,只考上了大专,现在正在南宁找事做。

  读了书也难找工作。有个年轻人原在桥渡初中读书,总是考不及格,无奈只好中途辍学。离开学校已有四五年了,如今在南宁一家小餐馆打工。前不久有人碰上他,问他现在知道没读书的害处了吧?没想他却说:“没什么呀,现在我还不是很好!”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带孙辈还指望养老

  打工在外的儿子、媳妇也会固定地寄回钱来,不会亏欠老人。“啃老族”也有,象征性地拿点小钱;也有一些打工仔,或打工被拖欠工资,或亏了本,回来不好意思地说声“对不起”,老人心中虽有不快,多是无奈,不做计较,表现出对儿子媳妇的宽容。当然,他们除了对孙子们的爱,也懂得“你不带好他们的儿女,到了你吃得动不得的时候,还能指望儿子、媳妇侍候你、养你?”

  做老人的第一要旨,是要对儿子们一碗水端平,如果碰上难相处的儿媳,家里就有“好戏”看了。洪生两口子种了13亩田,种两造,原来给老大带小孩,后来老二有了小孩,只好带老二的了。如今老二的小孩3岁,再有两年就可以读幼儿园。今年老大回来就说,明年要把他的另一个小孩从外地送回来带了。

  我问洪生,儿子给不给钱?他妻子说,因为儿媳家里有两个老人六七十岁了,生活也很困难,要负担,自己这边虽然也有60岁,毕竟还动得,只要儿子媳妇两公婆不吵架就行了。看来这是一个比较通达的婆婆。不过,她说今年不种那么多田了,并且打算只种一造,因为毕竟年纪大了。

  与下一辈观念相差远

  儿女在外打工、两老在家的,在小洞村有15户,最远的到了福建、上海、云南和海南,其中像洪生这样带孙子的家庭,就有10户;儿子在外打工、两老寄住在女儿家的有5户。但是,奶奶、爷爷是个好保姆,却不一定是一个好的“老师”。他们与下一辈的教育观念,相差很远。

  有位老乡曾接农村的老奶奶来城里住,顺便照顾孙子。一次老人给孙子喂稀饭,为了试探烫不烫嘴,便用舌头去舔舔匙羹里的稀饭,不想正被儿媳看到,忍不住说了婆婆“不卫生”之类的话。老人发火说:“当初我不就是这样养大了我的三个儿子?”话不投机,住了几天就回去了。

  另一位老乡带着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孙子,从城里回老家。老人看见孙子红扑扑的脸蛋可爱,便用手指去逗小孙的脸,不想媳妇却挡住她说:“你没有洗手!”弄得老人心中很不快。

  我们第一次去洪生家,他3岁的小孙女一点不怕生人,如小鸟依人,偎在我们的身上,问这问那。洪生说:她父母长期不在家,来了客人她感到很新鲜。本来,家里是放着电视,孙女却吵着要放光碟。洪生说:小孙女一天就是看碟。

  农村也有幼儿园,多在人口集中的村镇。小洞村的孩子上幼儿园,要去一公里远的百福村,如果要好一点的幼儿园,就要到4公里远的桥渡,都是私立的,条件不一,收费也不一样。

  幼儿园备有专车,是那种小型面包车,车头装有小喇叭,到了村头就放音乐,让老人到村头去接。这个时候,我们的农村就有了一些生气。碰上老人一时没有来,车会继续向前面的村开去,回来时再交班。村里人说,幼儿园还是很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