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年轻女伴在陪着范·霍珀夫人在蒙特卡洛的蔚兰海岸吃饭的时候带着几分瑟缩的惊慌被动地撞入到迈克斯·德温特——一个拥有古老而闻名的曼陀丽庄园的乡村贵族眼界。《蝴蝶梦》开头对范霍珀夫人的描写是充满幽默笔调的现实中不乏这样三姑六婆的人物但跟愚蠢联系得这样天衣无缝的范·霍珀夫人却让我们面前升腾起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物。有时候夸张有它无与伦比的魅力是任何别的手法望尘莫及的。
人总是有对比才有优势的或者这个“我”并不是出色的但在参照物范·霍珀夫人的衬托下德温特就不得不注意了我。就像水仙旁放一盆韭兰也许不被人注意但在水仙旁放一盆仙人球无论是哪盆都会起到异乎寻常的夺目效果。在这样有衬托的背景下德温特这个带着满腹心事的中年男人开始通过关注我来转移积压在他心头的无形阴影。
德温特是因为带着“逝去妻子”的“忧郁”、“伤心”引起我的注意的本性淳良的我在初开始和他相交的时候总是千方百计想回避这一点总是拿捏着十二分的小心不触动他心底的伤疤的。但是年轻的我的骨子里还有好奇又想方设法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在我没太见过世面的眼里德温特就是一个典型中世纪贵族的形象高贵、阴冷、倨傲而且有些难以接近。而我则是一个因为地位卑下常常胡思乱想喜欢把幸福放大喜欢把悲痛扩张的年轻女孩。患得患失常常使得我自己对自己失去信心因此在我的意识中我们连做朋友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的。我们不过是两个都在旅途中稍憩着寻找个谈话伴侣的相识者而已也仅此而已。
一个四十二岁一个二十一岁整整一个倍数显然在这个二十一年中足可以允许任何应该或不应该发生的大小事件发生(甚至包括两次大的世界战争。)事实上德温特在决定同我结婚的时候不啻于把一颗炸雷投掷到毫无心理准备的我面前或者在他一惯的生活中需要的仅仅是毫无反抗的接受换而言之是——盲从。至少在我当时的心理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此刻的德温特已经鬓含风霜了急切想找条能载他归上正途的道路了。
无疑曼陀丽是所豪宅这在文中的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来但是入住曼陀丽却与我从小到大孤儿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的不相衬我需要的是时间这种突然的过度让我感觉到由衷的不安和惊惧甚至意识中总有一种不期而降的天灾人祸随时发生我带着自己薄薄小小的“甲壳”龟缩在自己的心灵一角甚至有几分绝望地“恭候”着这种不幸的降临。
有的文学作品写得好,于是被改编搬上银幕,例子举不胜举。这一年大多时候,我都是先看了电影,之后偶然找到了对应的原著作,翻看之后大概有两种体会,其一,原来那部电影并不是那么糟糕,并不乏味冗长,忍不住要重新看一遍(如《后裔》《革命之路》)!其二,原来电影拍得远远不够好,只是原著的压缩版,没有那些细节,丢了多少乐趣,电影仅仅是主要内容的概括(如《霍乱时期的爱情》,甚至这本《蝴蝶梦》)!好后悔,并决心以后一定要先看原作,再看据此改编的影像作品!
达芙妮·杜穆里埃深受19世纪以神秘、恐怖为主要特点的哥特派小说的影响,同时亦曾研究并刻意模仿勃朗特姐妹的小说创作手法,这也就不难理解大家都说《蝴蝶梦》像《简?爱》了。这部达芙妮?杜穆里埃的成名作用了大约四分之三的篇幅来塑造一个神秘的Rebecca形象,最后四分之一突然反转了她的形象,确实是典型的的惊悚悬疑故事构架。作者熟稔情景交融的写法,使得曼陀里庄园阴森、压抑、处处惊魂!由于先看了电影,于是我对于主角的想象变得十分局限,一边读,一边又让电影中的人物在脑海中重新演绎了一出和电影不尽相同的戏。
不过唯一让我有点疑虑的就是Rebecca在嫁给迈克西姆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文中只是用迈克西姆的一句话(她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我,那些话我怎么也不愿对第三者重复一遍。)带过,我感觉Rebecca既然可以在社交上做得游刃有余,说明她很有能力,具备文中提到的妻子三品德:教养、头脑和姿色,这样一位独立出众的女子,何必当初要与迈克西姆结婚呢?又是何必要和迈克西姆做一桩交易,帮他管理曼陀里庄园,既然是交易,她得到了什么?读者当然看得清楚,她在后面活得谈不上很快乐,所以这是让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够流畅的一点遗憾,但整体上,它对得起一本畅销不衰的浪漫主义小说的名号!
小说中的我则是与现实中的吕蓓卡完全不同的人。虽然喜怒哀乐俱在,实际上却处处起着烘托的作用。作者这种以“实有”陪衬“虚无”的手法实在高明,颇富新意。
本书一开头几叶的景色描写,首先就让读者对曼陀丽山庄有了一种恐惧感。里面运用了较多的拟人手法,让人觉得整个气氛有点诡异,所有的事物好似都有着生命反倒人变得特渺小。作者有通过梦境的形式描写了现在的曼陀丽山庄。让读者在后文中看到以前美丽的山庄时很自然的想到那之前诡异的景象,也会让人心生感慨。作者之所以要以“梦见”来描写现在的曼陀丽,也让里面的那些诡异变得不那么夸张,读者更能够接受一点。也表现了我有多么不愿意再踏进曼陀丽。
在后面的事实中,“我”和迈克西姆的生活是那么平凡而又百无聊赖。书中一开头就提到了我和迈克西姆仍幸福的活着,而且是生活在小旅馆里,并不是美丽的曼陀丽,回让人产生急切想知道原因的冲动。对现在生活的描写毕竟是少数的,最多的是过去。对于“我们”的相识相知相许也并没有大篇幅的描述。可以说从与迈克西姆相识吕蓓卡就已经出现了:那个让迈克西姆痛苦的悬崖。后文再次提到这个悬崖时,读者也可以理解迈克西姆当时的痛苦和失态。
后来迈克西姆就带我来到了美丽的曼陀丽,我成为了曼陀丽的女主人。坐车第一次亲眼见识曼陀丽,一进门便是比小径宽不了多少的路,也表明着曼陀丽不同寻常的一切。接下来的景物也总是各哦“我”带来不是很舒服的感觉,也预示着后文的发展,因为这是吕蓓卡设计的曼陀丽。特别是那“一堵血红色的墙”的石南花丛,更让我大吃一惊。
到了宅子处,迎接他们的便是一大堆的仆人。当时我的样子“穿着紧身衣,汗湿的手里抓着一副齐臂长手套,瘦小柔弱,窘态毕露,站在门槛上”。足以表明我和曼陀丽有多么格格不入,当然作为人,我当时的自卑心里可想而知,也为后文“我”总是觉得我比不过吕蓓卡埋下伏笔。
读《蝴蝶梦》总让我联想起一度传唱很广的《新鸳鸯蝴蝶梦》:
由来只为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只不过,在这个故事中,作为新人的“我”却无法笑,而作为旧人的吕蓓卡也并没有哭。
《蝴蝶梦》是英国女作家达夫妮·杜穆里埃的成名作,发表于1938年。
故事中的“我”是一名真诚而又带着几分幼稚的青年女子,是贵夫人范·霍珀夫人的“伴侣”(实质是侍女之类的人)。“我”充满了同情心。一个名叫布莱兹的女裁缝因范·霍珀夫人在她那里做了三件上衣,想给“我”一百法郎表示感谢,“‘我’涨红了脸,窘态毕露,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因为“我”能够想象到她“生肺病的儿子也许就躺在她身旁的沙发上,且益憔悴下去。我甚至想象出女裁缝如何眯缝着干涩的眼睛,穿针引线”。(第四章)
然而,对爱情的憧憬又是一切青年女子不可避免的冲动。当遇到差不多可以做“我”父亲的迈克西姆(迈克斯·德温特)时,恋爱的冲动,很快让两人走到一起,并作为新婚燕尔回到美丽曼陀丽庄园。却总是生在迈克西姆已故夫人吕蓓卡的阴影中。
吕蓓卡作为已去死的人,在小说中始终没有出现,但又始终是无处不在,甚至连她那条心爱的狗杰斯珀都时时在提醒着吕蓓卡的曾经存在。“它用鼻子嗅了一阵,发觉我不是它等待的那个人,于是就咕噜了一声,把头转开,又盯着炉火出神去了”(第八章),也就更别说吕蓓卡曾经用过的.雨衣、曾经生活过的房间了。生活在吕蓓卡阴影中的“我”是痛苦的。为了走出这片阴影,“我”作了努力,却始终未能成功。直到在一个大雾天,有一条船在曼陀丽附近海域触礁,从而引出藏着吕蓓卡尸体的那条沉船,最终发现由于忍受不了吕蓓卡无耻的生活,而致使迈克西姆开枪杀死吕蓓卡,并伪装成吕蓓卡出海发生事故的真相。
对于吕蓓卡这种贵夫人放浪形骸的腐化生活,悠悠是憎恶的。她主张“男女之间的情爱是场游戏……找男人,那是因为觉得好玩!”(第二十四章)这样的观点无疑是荒唐透顶的。当悠悠看到她的情人费弗尔企图以“迈克西姆杀死吕蓓卡”为由,向迈克西姆敲诈勒索,无耻地讹诈“两三千镑一年的进款”时(第二十三章),悠悠真想呕心得吐出来,悠悠真正地替吕蓓卡感到悲哀。一个要求别人“把妻子拿出来与人共享”、信奉“面目姣好的娘儿们可不比一个汽车轮胎,俏娘儿们不会用就成了旧货。你越是跟她相好,她就变得越加妩媚动人”的无耻之徒,一个嗜好赌如命的家伙,又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从费弗尔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吕蓓卡无疑也是一丘之貉,看到她们或他们这些宝贵人士,在衣食无忧之后,对性的畸形的、变态的追求。
即便如此,悠悠认为,迈克西姆也无权杀死吕蓓卡。
也许是为了替迈克西姆开脱,作者安排吕蓓卡生晚期癌症,并向迈克西姆撒谎说怀了情人的孩子,以此要挟继承曼陀丽庄园,以激怒迈克西姆开枪,以求早日摆脱病痛折磨。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迈克西姆不获罪的理由,对迈克西姆不判刑是不对的,吕蓓卡毕竟是他开枪杀死的。在情与法之间,感情不能为犯罪者开脱。
倒是作为吕蓓卡忠实仆人的丹弗斯太太,却多少让人有些同情。在丹弗斯的眼里,德温特太太只能是吕蓓卡,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我”的到来,无疑让她感到万分的不如意、不习惯。于是想方设法地想让迈克西姆,让庄园内的所有人,受到吕蓓卡阴魂的折磨,最终在看到自己的一切努力失败之后,就放火烧了曼陀丽庄园,自己也随之葬身火海。
对于丹弗斯太太的执着、忠诚,悠悠倒是认为着实不易。
悠悠觉得,小说写得很有看头,曲折动人,悬念不断,丝丝入扣,层层推进,简洁精练,又能引人入胜,全无拖沓松垮之痕迹。小说创造的手法也是如此成熟,“我”与吕蓓卡,一个明,一个暗,一个虚,一个实,交错着推进,吸引着读者,感动着读者。无怪乎自小说问世以来,风靡一时。
当梦结束,一切却还在继续。初识蝴蝶梦,黑白的粗糙纸张,记忆犹新;丹弗斯的狰狞面庞,历历在目。再识蝴蝶梦,是在银幕上遇见REBECCA。
REBECCA,这个充满东方浪漫色彩的名字——蝴蝶梦,是一部弥漫着阴谋和旖旎爱情的悬疑电影。
电影铺排的情节十分精巧。影片一开始,一个单纯平凡的女孩和一个上层社会的绅士坠入爱河。原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无奈事与愿违。新婚的庄园随处可见吕蓓卡的“身影”,废弃的房间、宠物狗、记事本、海边小屋、甚至是德温特为“我”擦拭泪水的手帕,全都印有“R”的标记。吕蓓卡过世已久,而”我“却时时感受到她的存在。
当真相一层层揭开,德温特的忧郁不是对吕蓓卡的思念而是对误杀吕蓓卡感到不安的事实袒露无遗,所谓的爱慕不过是为了维护尊严和荣誉的障眼法。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一切都是自知患上绝症的吕蓓卡选择让自己生命的消逝成为德温特挥之不去的阴影而设计的陷阱。三层情节,两条线索,环环相扣,令人拍案叫绝。
莎翁曾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地,有人认为吕蓓卡是一个倔强、勇敢、高贵、能干的女性,也有人认为她是轻浮、放荡和耽于享受的。尼采说过,其实人跟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在我看来,吕蓓卡的堕落应是她强烈反叛意识的扭曲表达。
德温特因为吕蓓卡的姿色、头脑、出身、教养和气质与曼陀丽庄园相匹配,而与之形成政治经济利益结盟。表面上曼陀丽庄园的灌木丛、石楠花、画廊是吕蓓卡呕心沥血的杰作,实则是其对传统道德置若罔闻的人生态度。正如渡边淳一所说,诱惑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根据人的需求而产生的。
吕蓓卡生性刚毅,驯服烈马、独自出海、举办化妆舞会,更是将曼陀丽庄园打造成“全世界最著名的圣地“。可是实际上,试图忠于自我真实感悟的吕蓓卡深知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会是坟墓。为了实现本我的快乐,吕蓓卡左右逢源、迎合别人、漠视自己,将性当作发泄方式,置享乐于第一位。
在男权主义高度集中和妇女认知二极论根深蒂固的社会大背景下,吕蓓卡和德温特的联袂出演被称为“本世纪最成功的婚姻”。波伏娃说:“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显而易见,被当作活体布娃娃看待的吕蓓卡就有这个勇气!作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吕蓓卡不愿充当一个被忽视的欲望客体,采取极端方式的反抗就是她最后的自我救赎。
所谓的不忠永远只是一种报复。像是萨克雷笔下的蓓基夏泼和莎士比亚笔下的高奈瑞尔和丽甘一样,被客观化的吕蓓卡因为被抛入中上阶层而被闲置从而看穿了女性作为男性主体切割出分裂的一部分不能从束缚中脱身的悲哀。
影片结尾,火焰笼罩了整个曼陀丽庄园。而真相看似石沉大海,实则人尽皆知。当“我”迎着霞光离开时,“我”仿佛明白了:REBECCA,这只美丽而丑陋、高贵而低贱、坚强而软弱的蝴蝶终究飞走了。
这一夜,“我”又回到了曼陀丽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