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杂感的散文
台风来了,又是风又是雨,风在呼啸雨在飞泻,树在弯腰,楼在颤抖,车马在被吞噬,好一派“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之气象。在台风一泻千里的风景线面前,人是多少渺小!
台风是牵动全民全社会的大事。气象台发出警报,政府就要发通知开电话会议,报纸电台电视台要发新闻,各行各业都要紧急动员,又是制订防范措施又是做好救灾准备;至于老百姓,台风更是成为热门话题,见了面不是问吃饭了没有,而是问台风登陆了没有?因此,台风是台风季节的“天下第一事”。
台风是个性情暴戾的怪物,它的光临,又是风又是雨又是卷庄稼又是倒房子又是发洪水,对人类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二十多年前,一场台风袭击了笔者所在的县城,一夜之间,全城变成了废墟,百姓伤亡数千,哭号遍野,那可怕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说到台风,便会想起那个死里逃生之夜。那是二十五年前,笔者正在一个小镇念高中,上半夜还是天高星烁秋风习习,可子午时分,暴风骤雨急至,一时呼天啸地,似千军万马厮杀,更似石裂山崩倒海翻江鬼哭狼嚎。三二分钟,房顶的瓦片劈里啪啦全被剥光,那风如巨龙般从屋顶呼啸而入,大伙叫声“不好,快跑!”便连滚带爬出了房子。回头一看,那房已摇摇晃晃地跳起舞来,一眨眼再一眨眼,立时变成了一堆碎砖烂瓦!魂飞魄散之际只有跟着感觉走,滚过了操场,爬过了公路,随着逃命的.人流卷入一家二层楼的银行躲避,谁知惊魂甫定,那台风又铺天盖地卷过来,轰隆一声楼上已塌,砖头瓦框梁角料一古脑砸将下来,恐慌之间又随着夺路求生的人流爬滚进一个水流膝深的公路涵洞桥下,这回可算是落袋为安,捡回一条小命。涵洞里的人们冷得抖索,眼睁睁看着这个天呼地啸的大自然的怪物肆虐人间。天亮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钻出了涵洞加入了师生救伤员,抬尸体的队伍。不知饿不觉冷,忽然觉得腰间又湿又痛的,吓,血l原来不知怎么的这腰间早被飞流的石头或是瓦砾砸了一个洞!一分钟后,我也成了躺着包扎的伤员。时至今日,我那腰间还留着的那一条寸把长的伤疤,算是台风馈赠给我的永恒的印记吧。
台风几乎要过我的命,可我一点也不恨不怪它,它毕竟是大自然的造物。相反,小时候我真的喜欢过它呢。那时候住乡下,最开心最刺激的还是看台风。一片白茫茫,风雨呼啸飞沙走石席卷万物,树被连根拔起,房子给轻轻摧倒,其场面多么神奇多么壮观!这风,哪来的这么巨大的力量?!
小时候喜欢台风还有小个原因,那就是台风是捡柴火的好机会,台风一来,那树木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断枝折杈东倒西斜的,这刮倒的树刮断的枝桠谁砍谁捡就归谁,于是不怕风不怕雨寒,不穿雨衣,脱了光膀子挥刀奋力砍伐,搬运,饱享风雨劳动锻炼和收获的喜悦。那时总这么企盼:多一个台风,多一点柴火。到了当知青上山下乡时,台风也是我最企盼的事之一,台风一来,可以不干活,享受“天灾休闲”,在集体宿舍里看书打牌炒花生,那原因是明摆着的:日复一日的“大干快上”,“日干三刻,夜加一班”这样的折腾谁都受不了,哪象现在,一提台风就怨,就骂,就忧天下,简直将台风视之为祸国殃民灾难和恶魔。
窗外的台风还在一个劲地狂虐,那又摔又打,又卷又泻,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噬。一片白茫茫,树在弯腰,楼在颤抖,然而在这钢筋水泥构成的高楼大厦里,人们依然安然无恙,只不过交谈时总是这样的我问你你问我:台风到哪儿了?台风登陆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