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心经之恒心篇

阿林

曾国藩心经之恒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恒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恒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恒心篇

  惟吾乡读书间断时多,有恒者少,幸得名师诲导,祈于“有恒”二字加意。

  言物行恒,诚身之道也,万化基于此矣。

  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少。

  1

  [原典]

  故弟近不课功效之多寡,但课每日之勤惰,来示企望鄙人于将来者,即以此语卜之,自揣此后更无可望,但当守一“勤”字,以终吾身而已。至于千羊之裘,非一腋可成;大厦之倾,非一木可支。今人心日非,吏治日坏,军兴十年,而内外臣工惕厉悔祸者,殆不多见,纵有大力匡持,尚恐澜狂莫挽,况如弟之碌碌乎?

  [注疏]

  原典大意是:近来,我做事不追求做出什么大的成绩,而是看每天是否做到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只要做到了,就觉心中十分宽慰,至于将来能否做出一番大事业,暂且不去管它。从此以后,我没有多高的奢望了,终此一生能够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好每件事,守住一个“勤”字就足够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什么东西都要靠一点一滴的积累,想一口吃个胖子,那只是痴人说梦,看我当今大清王朝,吏治腐败,人心涣散,兴办洋务也开始了十多年,面对这种局势,朝廷内外的大臣能够从国家利益出发,忧国忧民,积极出谋划策的,少而又少,即使有人出面担当此大任,恐怕也难挽狂澜,何况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小辈又能做点什么呢?

  2

  [原典]

  前奉惠示,猥以弟近日行事心迹载日记中者,远荷褒许,弥增惭悚。弟自八年夏间再出视师,痛改前此客气用事之弊,以一勤字自勖,仰希仲山甫夙夜匪懈、陶桓公分阴是惜之风,来信所引先劳之训,盖尝有志焉而未逮。自督办皖南军务,接防未及两旬,而徽、宁两郡先后沦陷,焦灼难名。又因逆夷犯顺,凭陵郊甸,北望宸极,神魂震越。此已疏请入援,不知谕旨是否允许?

  [注疏]

  原典大意是:您在来信中谈到了我的一些情况,并对我近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加以褒奖,这让我感到受之有愧。自从这次我再次出山领兵打仗以来,我一改过去客气用事的坏习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勤奋专心,持之以恒。在我接旨督办皖南军务后不到二十天,徽州、宁国先后失陷,心中的焦虑难以名状。不久,英、法联军进逼北京,咸丰帝仓皇逃往承德,举国震惊,我也接到谕旨让鲍超率兵驰援北京。

  3

  [原典]

  起晏。作《初度次日书怀》诗一首。饭后,读《易·家人卦》,心不潜入。言物行恒,诚身之道也,万化基于此矣。余病根在无恒,故家内琐事,今日立条例,明日仍散漫,下人无常规可循,将来莅众,必不能信,作事必不能成,戒之!未正,冯树堂来,阅予日课,云:“说得已是,须切诚而致行之耳。”中初出门,拜客谢寿。晚归,作《忆弟》诗一首。数日心沾滞于诗,总由心不静故,不专一,当力求主一之法,诚能主一,养得心静气恬,到天机活泼之时,即作诗亦自无妨。我今尚未也,徒以浮躁之故,故一日之间,情志屡迁耳!查数,许久乃晰。记本日事。

  [注疏]

  原典大意是:起床后,做诗《初度次日书怀》一首。吃早饭后开始读《易·家人卦》,但心一直静不下来,无法深入。说话要实事求是,做事要持之以恒,这样才是为人处事之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恒心。因此,家庭内的琐屑杂务,今天立下一个条例,明天依然散漫,下人看到主人都这么反复无常,自然就更是无章可循、无法可依了。在一个家中尚且如此,将来,我一旦在外担任领导职务,更会一事无成,这都是因为做事不能一以贯之,不能持之以恒的缘故。因此,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这一缺点。晚上,拜客回来,做诗《忆弟》,这几天之所以整日做诗不断,主要是由于心不静的缘故。心不专一,就要找到能够专一之法。如果能够做到心志专一,心平气和,才思敏捷之时,做做诗消遣一下也无妨。但我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正是因为自己整日为世俗事务烦扰,心态浮躁,所以,一日之内,兴趣爱好屡有变迁。想到这点,再详细反思一下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想法真是愈来愈明晰了。

  4

  [原典]

  早起,读《困卦》,心驰出,不在《易》而在诗,以昨日接筠仙诗,思欲和之故也。饭后,强把此心读《易》,竟不能入,可恨!细思不能主一之咎,由于习之不熟,由于志之不立,而实由于知之不真。若真见得不主一之害心废学,便如食乌喙之杀人,则必主一矣。不能主一,无择无守,则虽念念在四书、五经上,亦只算游思杂念,心无统摄故也。况本为歧念乎?午正走岱云处,闻窦兰泉论予为祖寿称觞云:“承父命则可,非承命则俗也;”论事最显而确,因决计不称庆。走何子贞处谈诗,夸诞。归,翰城来。饭罢,天黑,一日闲游荒业,可愧可恨!

  [注疏]

  原典大意是:早晨起来,读《困卦》,读着读着,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跑到做诗上面去了,昨天,收到筠仙寄来的涛,于是就考虑怎么去回复。吃完饭之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渎《易》,但还是读不进去,真是可恨!仔细考虑一下还是心思不专一,没有毅力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自己读的不多,了解的不多,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如果真能认识到心思不专一对学习、对人品的害处就像吃乌鸦嘴能致人于死地那样,那么就能做到心思专一了。心思不专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人虽然在读四书五经,但也只能算是游思杂念,心无所属的原因,何况自己的想法本来就不是正道。中午时路过岱云那里,其间,听到窦兰泉议论我在为祖父祝寿的事,他说:“如果祝寿是听从父亲的命令的话,还算有一定道理,如果不是父亲的命令,而是自己自行祝寿的话,那就流于俗气了。”他的评论正确而中肯,因此我决定不祝寿。后来又路过何子贞处,淡起诗作来,夸夸其谈,荒诞不经。回来后,吃完饭,天就黑了,一天四处闲游,荒废学业,后悔万分,这都是自己心思不专—,没有毅力的原故。

  5

  [原典]

  夜与沅弟论为人之道有四知,天道有三恶。三恶之目曰天道恶巧,天道恶盈,天道恶贰。贰者,多猜忌也,不忠诚也,无恒心也;四知之目,即《论语》末章之“知命、知礼、知言”,而吾更加以“知仁”。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道也、立者足以自立也,达者四达不悖,远近信之,人心归之。《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礼》云:“推而放诸四海而准,达之谓也。”我欲足以自立,则不可使人无以自立;我欲四达不悖,则不可使人一步不行,此立人达人之义也。孔子所云“己所不欲,忽施诸人”,孟子所云“取人为善,与人为善”,皆恕也、仁也。知此,则识大量大,不知此则识小量小,故吾于三知之外,更加“知仁”,愿与沅弟共勉之。沅弟,亦深领此言。谓欲培植家运,须从此七者致力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晚上和沅弟聊天,为人之道有四知,天道有三恶。这三恶是恶巧、恶盈,恶贰。其中恶贰的意思就是不专一,无恒心,不忠诚的意思,四知取自《论语》最后一章的“知命、知礼、知言”,在这三者基础上我又加上一条“知仁”。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就是恕道。立就是自立,而达就是通达,让四下的人都能相信你,让他们愿意归于你的门下,听从你的指挥,《诗经》上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人不佩服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礼》中有“把自己的信条、理念推广到其他地方,如果依然正确,这就可以称作达”。我自己打算自立,就应该让别人也有自立之法.我自己如果想做到通达不悖,就不能让别人四处碰壁,这就是立人达人的真正含义。孔子说:“己听不欲,勿施诸人”,孟子说:“取人为善,与人为善”,都是说的恕道、仁道。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可以做到胸襟广大,见识高远,否则就只能小肚坞肠,见识短浅。因此,我在《论语》中的三知之外,另加上“知仁”,希望能与沅弟共勉:沅弟听了我的这番话,也深有感悟,说我们要想家道永昌,必须从上面说的七个方面去努力。

  6

  [原典]

  自吾识字,百历泊兹,二十有八载,则无一知。曩之所忻,阅时而鄙。故者既抛,新者旋徙。德业之不常,曰为物牵。尔之再食,曾未闻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马走。

  [注疏]

  原典大意是:自从我开始识字以来,经历的事越来越多,算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八年了,但获得知识却少而又少。过去感受很深的地方,在阅读时却体会不出什么东西了。以前学过的东西都丢了、忘了,新学的东西却又浅尝辄止。之所以在道德修养上不能持之以恒,就是因为各种俗务缠身的缘故。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样的谴责。一粒米一粒米不断增加下去,多了就可以满斗,说的就是持之以恒的道理。

  7

  [原典]

  夜习字二纸,洗澡一次。观何廉盼书扇头小字,倜傥权奇,自成风格。余年已五十,而作书无一定之风格,屡有迁变,殊为可愧。古文一事,寸心颇有一定之风格,而作之太少,不足以自证自慰。至于居家之道,治军之法,与人酬应之方,亦皆无一定之风格。《传》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又曰:“君子成德之称。”余一无所咸,其不足为君子也。明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晚上练习书法,看到何廉迹写的扇头小字,倜傥潇洒,变化多端,自成风格。我自己年已五十,然而在书法上却仍然无一定风格,屡有变迁,实在是让人汗颜。在写诗作赋上,自己觉得还是有了一定风格,但写的又太少,不能聊以自慰。至于治家之道,带兵之法,与人应酬之方,也都是没有一定风格。《传》中有:“所谓君子,是在某一方面取得一定名望的人。”还有:“所谓君子,指在个人修养、个人品德方面有所成就的人。”我在这些方面都一无所成,不能成为君子是再明确不过了。

  8

  [原典]

  六弟、九弟今年仍读书省城,罗罗山兄处附课甚好。既在此附课,则不必送诗文与他处看,以明有所专主也。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罗山兄甚为刘霞仙、欧晓岑所推服,有杨生(任光)者,亦能道其梗概,则其可为师表明矣,惜吾不得常与居游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六弟、九弟今年在省城读书,在罗山兄处上课,这样很好。不过,既然在他那里学习诗文,那么写好的诗就不要请别人帮着评阅了,这样学到的才是一个人的东西。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专一,拜师求学不专一,那么学到的东西就不深人;与朋友交往不专一,情感就会分散,不会有过命之交,当然,自己心有所专属,然后兼学别人的东西,以增长见识,未尝不可,假如心无所专,见异思迁,今天看着这个好就学这个,明天看着那个好就学那个,就是大错特错了。罗山兄是刘霞仙、欧晓岑二者所佩服的学者,另外有一个叫杨任光的提起罗山兄的大名,也能说出其中一二来,由此可见,罗山兄足可以为人师表,希望六弟、儿弟能好好就学于罗山兄。只是可惜我没有机会与罗山兄一道叨磋学艺。

  9

  [原典]

  前月寄信,想已接到:余蒙祖宗遗泽、祖父教训,幸得科名,内顾无所忧,外遇无不如意,一无所觖矣。所望者再得诸弟强立,同心一力,何患令名之不显?何患家运之不兴?欲别立课程,多讲规条,使诸弟遵而行之,又恐诸弟习见而生厌心;欲默默而不言,又非长兄督责之道。是以往年常示诸弟以课程,近来则只教以有恒二字。所望于诸弟者,但将诸弟每月功课写明告我,则我心大慰矣。乃诸弟每次写信,从不将自己之业写明,乃好言家事及京中诸事。此时家中重庆,外事又有我料理,诸弟一概不管可也。以后写信,但将每月作诗几首,作文几首,看书几卷,详细告我,则我欢喜无量。

  [注疏]

  原典大意是:上个月我寄的信,想必已经收到了吧。我承蒙祖辈的恩泽,在祖父的教诲之下,有幸获得了功名,家庭之内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在外也一直非常顺利,一无所缺。现在希望的就是诸位弟兄们自强自立,团结向上,共同取得好的名望,这样一来,我们的家道自然也就兴旺了?我本来打算多给你们开设一些课程,多定立一些规矩,让各位兄弟们遵守的,但又恐怕人多了让你们生厌,因此一直没有这么做,而不这样做,又恐怕有违兄长督导之责任。往年我总是教导诸位兄弟如何学习如何做功课,而近来我不再提这些,而是教导你们在学习上要注意“有恒”二字,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希望弟弟们在以后来信中把每月所学功课告诉我,我就大放宽心了。但以前弟弟们来信,从来不具体谈自己的学业,而是喜欢谈些家族内部的琐事及京中之事。家里有事自有其他人照管,外面的事又由我来料理,各位弟弟应当抛开这些杂务,专心读书,今后给我写信,但写明每月做诗几首,做文章几篇,看书几卷,详细告诉我,我就高兴了。

  10

  [原典]

  来书谓意趣不在此,则兴会索然。此却大不可,凡人做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少。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它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即水军一事,亦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当以力鉴戒。现在带勇,即埋头尽力以求带勇之法,早夜孳孳,日所思,夜所梦,舍带勇以外则一概不管。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中举,又想做州县,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来信说你的兴趣爱好不在这上面,所以做起来感到很没意思。这样就太不对了,人要做一事,就要把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从始至终,连续不断,不要见异思迁,做着这样事想着那样事,这山望着那山高。人做事如果没有恒心,必将一事无成。我这一生就是因为没有恒心吃了不少亏。做翰林时,本应好好做诗写赋,却喜欢看其他方面的书,结果耽误了正事。读理学性学方面的书时,又喜欢看诗、赋方面的文集,把自己该学的东西冲淡了。在六部任官时,又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务当中去。在外领兵打仗,又没有全心全意地考虑如何带兵,要么读书写字,要么做其他事情,心思没有全用在军事上。正因为这样,自己到了年老还一事无成。拿水军作为一个例子来讲就很有代表性,就像挖地三尺但没有挖到泉水一样,再努力下去本来是可以挖到水的,但由于半途而废,功败垂成,弟弟当以我为戒,不可再犯。现在你带兵,就应当埋头钻研带兵之法,白天晚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应当与带兵有关,其他诸事一概不管。不要既想做学问,又想考功名,又想当州官县官,踏人仕途,整天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重蹈我的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