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里有抹梨花白经典散文
我的北方,春风实在太矜持,像旧式待嫁的闺阁女子,心下有雀跃,却装作彷徨又忐忑。
摇曳的雪花是闯入春天的不速之客,把心头才刚泛起的春意伤得五内俱结。
爱恨不得,只有耐着性子等待,像等远归的情人,内心溢满柔情,却只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
街边的早市场上,一下子涌现出许多卖花的摊位,那捆扎得一束束一团团水灵灵的花朵,嫣然的笑着,吵着,力争春色。
问卖花人那一捆橙色的小花叫什么,她说“勿忘我”。听过此花的名字,却不识得它的样子,想来竟是这么孤陋寡闻了。
大千世界,纷纭交错,刚好我与你相遇在春光里,只因了你的名字叫“勿忘我”。
索性,带一束花朵回家,将它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顿时,满室生香,心也欢腾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就拥抱了春天。
并不是日子太过枯燥,有时候,我们实在需要制造一场浪漫,哪怕是去公园里踏青,约一场花事。
与有缘人做快乐事,守一座城终老,不负春光不负心。
趁着日暖如玉,约闺蜜去中医馆理疗。一路上,风景太长。
闺蜜的脖子上系条玫瑰色的亚麻围巾,春风拂起翩跹的柔情,渗透进每个赏心的细节。
午后的光线透过车窗柔暖地倾泻下来,即便染旧了光阴,仍是钟爱这与回忆纠缠的暖色调。
窗边,三位婆婆坐在一起聊着春天和当下,令人瞩目的是她们都一样的银发如丝。发稍卷起的弧度如盈盈云朵,慈和的目光透着灼灼神采,岁月给予的洒脱。
那一刻,没有人会抱怨时间是把刀,谁说不是时光雕刻了美人?
那便是我老时的样子吗?我会有此平和温润的心境吗?
一切都是未知,在生命这场自我修缮的过程中,给未来留一段空白格,拿梦想去调色。
和闺蜜有了默契,旧的时光如同旧的人,彼此带着欣赏,步调一致。那你我何不纠缠一世,直到满头银发时,仍然守一城春暖。
这家中医理疗馆十年前就曾来过,十年后仍旧是隐在闹市的繁华深处,在遍是浮名与炒作的商业化运作模式之下,能保持自己的'操守,不浮不躁,实属难得。
男医生善解人意,常于恰到好处的幽默抚平病人的焦虑情绪。女医生温柔婉约,彼此似经历经年磨合,配合默契,琴瑟和鸣。那一袭白大褂里飘逸的草药香,糅合满室氤氲的普洱茶香,尽是岁月静好的味道。
有人询问他们夫妻如何相处,女医生说他们一家信佛,但她修行尚浅,只知一二。男医生笑说,其实,最重要的是与人为善。
一个“善”字是他们多年经营人生与事业的信念。
一直以为中医就是药方子里的寥寥几笔,在讲究时效的功利空间里,显得笨拙而落后。但,这又是我的浅薄。
这对夫妇所秉持的内调外养、身心俱安的养生之道,如精心熬制的一碗鸡汤,医治了我的颓废和虚荣,使我放下求而不得的虚妄欲望,于红尘里安心静心。
更可喜的是在中医馆里结识了另一位信佛的姐姐。我相信,有些人的出现是注定的,正如佛家所云,一切皆因缘起。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彼此还不曾走近心灵。这一次谋面,几句话就如遇故人,对我启发颇多。
她坚持自然养生,多年食素,事业功,且扶持亲友,错过了最美好的年华,至今未嫁。人生最重要的是看开看淡,她已做到心静如水,惟愿泅渡佛前,修得圆满。
她缓缓地说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粒沙里有三千大千世界。
一个人的胸怀有多大,世界就多大,道理很质朴,却耗尽了半生的时间去参透。
世人多以俗人自居,那些繁文缛节倒成了向前修行的桎梏,其实,世间人,有多少都是明知而故意,有时你以为的疾病缠身,却是病在心念。
很多年前,流行一首歌唱着”那是多么痛的领悟”,若不是经历过千回百转的磨难,如何才能得到智慧?
修佛的姐姐,是个有故事的人。与有故事的人在一起聊天,心,如沐春雨,明净通透。
在迷途的时候,有一种信仰支撑着生命,催生继续爱着的勇气。在阅历之后,依然相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思维哲学。
回来的路上,凛凛春风吹落枝上残雪,簌簌而下。南方的友人发朋友圈,说彼时梨花已经开了,那一树一树的雪白,映着春风,分外喜人。
我的嘴角弯起笑意,我的北方也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清韵,那抹梨花白,你可曾见过?